其实我还漏了一件事。
    晚餐席间,克拉夫特叉起一块莴苣迟迟没有下口,谈起了另一件事,皮特里讲师的遗物是怎么处理的?
    马丁捧着酒杯,浅尝一口其中微酸的红色酒液,皱着眉头回忆道:应该是连带着他暂住的房间被封存了,等消息送到敦灵,由合适的人来接收,或者我们给送过去。
    为什么问这个?
    按理来说,每个聚会的受邀者都需要做一个学术报告,关于自己主要研究进展的。
    皮特里讲师也不例外。
    克拉夫特放下餐刀,继续说道,报告不是临时即兴挥的,应该早有成文稿。
    呃,我猜当时没人想到要去检查这东西,不过如您所说的话,它应该还在我们手上。
    对,我想看一眼这份文稿。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间接了解皮特里近期研究内容多少也是个思路。
    那个从异教徒身上搜出装着浅少黑色液体的小瓶还在包裹里,只要见过一面,应该就不会忘记那种潜藏的微妙诱导感。
    经历那么多事的意志已今非昔比,在这种物质面前,那些絮絮不休的脑中虚假耳语已无法打动他,而某些当时只认为是无关联想的内容却更加清晰。
    那一泓纯黑色的液面极似深不见底的井口,通往晦暗无光的深处。
    能看到另一份黑液不意外,但要知道维斯特敏比邻敦灵,在这里活动的异教徒身上搜出份黑液来,嫌疑最大的地方不言而喻。
    再加上皮特里来自敦灵大学,其中能联想的关系千丝万缕,很难不想到些什么。
    还真就阴魂不散了。
    克拉夫特挑起莴苣送入口中,已经有些凉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他草草地结束了晚餐,离开餐桌。
    来到室外,晚霞已经彻底地晦隐,在庄园这个距离上,能越过开阔的草场分明地见到那道林墙。
    它们是拒马般在多水系平原上竖起的木障,或蜿蜒的城郭,以树干为骨架枝叶为墙面,填充以灌木爬藤寄生蕨之类附属物,拒绝一切窥探的目光。
    真菌的菌丝在它们脚下的陈年腐殖层内消化着这个庞大生命群系的残余,供养出光鲜亮丽的各式蘑孤。
    如果需要的话,克拉夫特想道,那这些东西也可以更大规模地繁衍,密林为其供养为其遮掩,直到像草甸一样铺满整个地面乃至地下,啃食树的死皮朽木生长,最终形成马丁所述的那种无处不在的菌林。
    对一个没见过的人而言,很难想象语言间接传递的画面信息,只能类比以站在解剖的感染尸体内部,脚踩伞盖盛开萎陷成团的肺部,头顶高处是胸肋穹顶缀生菌褶,隔壁的膈下实体脏器里菌丝扎根成网。
    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另一个更大的生命体——森林被疯长的真菌感染,它的死亡应该会更漫长更华丽。
    但目前手里的线索指向此处,步入林中或许是必然的选择。
    在不见尽头的林海里,他不太指望带的那点火油能在湿润季节里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带这些东西也不是打算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而是顺便防备某个特别喜欢在深层活动的老熟人。
    呃,真是头疼。
    不过这次好多了,他们是三十来号人的职业武装,不是什么学者阵容或物流从业人员客串,面对的威胁主要构成可以确认为人类,且有被击杀记录。
    教授?马丁从背后走近,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铺天盖地的夜色漫卷而来,将林墙草场和人扣进虫声奏鸣的星空天顶下。
    您在担心我们的进展不会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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